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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2)





  谢令仪几时与这般不讲理的人打过交道,好在她一向稳重,不卑不亢道:“ 我二位妹妹皆是碧玉闺秀,随分从时,敢问郎君我妹妹有何失礼不当之处?若错在她们,谢家定当赔罪。”

  卫絮秀眉蹙得更紧了,想着自己的确是个小肚鸡肠的,耳听谢令仪将自己与崔和贞并提,又是羞又是恼,启唇要驳,到底碍于姐妹情面不悦地噤了声。

  古树彩缎拂过朱袍男子的脸上面具,更显疫鬼的狞恶可怖,他笑道:“谢家女?哦……京中常闻谢家女有美德,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分清红皂白就把自己的表妹扯进污水之中。”

  谢令仪面上一红,咬牙:“敢问郎君名姓?”

  朱袍男子却不理会,反问:“谢家要担其责?”

  谢令仪心头打了个突,竟应不出一个敢字。

  朱袍男子似有得意,又与卫絮道:“我相你面相,说你命犯小人?可有半分错?你这个崔妹妹品性愖忧,你这个表姐姐装腔作势,奉劝远离为妙。”

  卫絮看谢令仪难堪得快要钻进地缝中,只觉这个朱袍男子说话恶劣不留丝毫余地,有失君子风度,偏偏他口口声声维护得是自己,自己若是相帮谢令仪,倒有不识好歹之嫌。再者,虽然看不清朱袍男子的面目,却隐隐觉得得自己跟着赔罪,非但不能平息怒火,反倒会惹得朱袍男子越加不肯罢休。

  崔和贞惊惧之下,泣求:“卫姐姐……”她话尽意却未尽,在场几人都不是愚钝之人,立马明白她言外之意,是求卫絮帮忙求情。

  朱袍男子低头讥笑出声,道:“如今可信了你命犯小人?”

  谢令仪骑虎难下,深福一礼道:“妹妹得罪之处,谢家不敢担其责,我谢令仪却敢,郎君要是怪责,只管拿我是问。”

  朱袍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懒洋洋道:“罢了!嗯……看在你家大姐姐的份上,此事就当化为乌有。”

  卫絮神色一紧,男子口中的大姐姐分明是她大表姐谢令姿,先太子明孝王的侧室,如今明孝王身故,谢令姿长居庵堂,不过一个活死人。谢令仪额际也有点点细汗,敢这么随意提及谢令姿,十之□□是皇家中人。连着崔和贞也回过味来,一张脸惨白如纸。

  朱袍男子哼了一声,抬步要走,又回过身:“卫家小娘子,你的堂弟堂妹在驱傩那嬉闹,你可要寻他们一处?顺道再叫傩婆为你驱邪袪疫。”

  卫絮沉吟一番,见谢令仪又羞又窘,知她为人要强,宁肯独处也不要他人在旁安慰,便低声道:“表姐姐先领了崔妹妹回去,我去驱傩处找我二妹妹。”

  谢令仪垂着头,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又飞快地的转过身不叫卫絮看她狼狈不可自处的模样。卫絮静静收回手,叫了执书,随着朱袍男子往殿前热闹处走去,直等得走了十几步,才思及自己行动不经思量,怎能就这般跟着一个素不谋面的郎君走?

  她一停,朱袍男子顿有所觉,止步笑起来:“你倒不似你堂妹憨傻。”

  卫絮又福一礼,她也不问名姓,不思他是何人,轻声道:“郎君见谅,恕我轻狂无礼,容我先回家中彩棚处,再去寻我弟妹。”

  朱袍男子笑着道:“不必如此,真要细算,你我早晚会是亲戚,送你一程又何妨,省得阿祀事后知晓在我耳边叽叽歪歪个没停。”他顿了顿,见卫絮神色如常,诧异起来,“你怎不问我是谁?”

  卫絮抬眸反问:“我为何要问你是谁?浮萍偶遇,不过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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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片子。”朱袍男子冷哼一声。

  卫絮不语,心中却想:不变应万变, 不管他说什么, 我只不理会便是。他自己一个人说得无趣了, 自然就住了嘴。

  朱袍男见她闷头走路,半声不响,回过头, 凌厉的目光从阴森森的面具后不善地扫了她一眼:“哦?莫非是怪我羞辱了你的外家?”

  这话卫絮再不好不接,她也有些着恼, 谢家是她外祖母家, 眼前之人踹了一脚不算, 还来回地碾,她怎会高兴?道:“骨肉亲戚, 总是与众不同?将心比心, 若是有人辱及郎君的外家, 郎君当如何?”

  朱袍男子凉嗖嗖道:“我定交手称赞一番。”

  卫絮再机敏都倒噎一口气,被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外家一心想给我爹爹送小老婆, 我家小姨趁着我娘亲有孕,明为照顾阿姊,实则一心勾搭姊夫……”

  “你……你……污言秽语。”卫絮长在深闺, 几曾听过这等放肆露骨之语, 面含薄怒,只恨不能拿手掩耳。

  朱袍男子背着手,心情极佳,笑着道:“浮萍偶遇?小娘子得了我的相帮, 却又怕沾上麻烦,一心想撇清干系。事不遂人愿,你一不小心就知了皇家私密,这可如何是好?”

  卫絮直惊得目瞪口呆:“你……”

  “我小姨对外说是染疾病殁,实则被赐三尺白绫,尸骨连祖坟都没进。”她不愿听,朱袍男子却非要说,直把卫絮气得竖起秀眉,立起妙目,恼怒地瞪着眼前之人。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巾帕,心知她越生气越是着了道,屏着气半晌才静下来,道:“眼下无人,我只当郎君不曾说,我也不曾听便是。”

  朱袍男子点头:“也是,自欺不失为上选。”他想了想,拉长声道。“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要是隔几日满城尽飞国丈家的流言,彻查之下,你说会不会与你扯上干系。”

  卫絮强撑道:“你为恐吓我,将自家私密之事散于人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有何益?”

  朱袍男子满不在乎道:“又不是我做下见不得人的事,他们有没有脸面,咎由自取,于我哪来得自损八百?”

  “总是皇家事。”卫絮道,“圣上想必也不会许你胡作非为。”

  朱袍男子笑着道:“大不了讨顿责罚,难道还能让宗正寺剔我出皇家族谱?说起来你祖父做过宗正寺卿,不如你去问问?”

  卫絮满心疲累,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索性闭耳不听,加快脚步往驱傩处走去,朱袍男子被她逗笑,畅快的笑声丝缎似得绕过她的耳畔,卫絮更添羞恼。他二人一人笑,一人气,正僵持间,斜刺里杀出一个白面鬼,张牙舞爪地来吓卫絮,卫絮心神不宁之下,还当是哪个扮鬼的童男女捉弄于她,正要侧身避过,白面鬼却不依不饶地来抓她的衣袖。

  “怎这般顽皮。” 卫絮躲过手,轻声斥道。

  那只白面鬼嘻嘻一笑,将脸上面具一推,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不是卫紫又是哪个:“哼!大姐姐可有吓到?”

  卫絮惊见堂妹,心下一喜,只感逃过一劫,一把握住卫紫的手,问道:“大郎和二妹妹他们在哪处?你怎一人乱跑?”

  她们堂姐妹感情平平,先前处不到一块,现在也不怎么亲近,卫紫远远见了卫絮,存了坏心思,故意吓她一吓。谁知卫絮不知是撞了邪还是吃错了药,蓦得亲近起来,害得卫紫愣怔在那:她这个大姐姐是转了性子?冰山雪成了春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