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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时从小到大很少生病,一生病便是大阵仗,倒也不是说多严重,就是感冒发烧好几天都不退,偏偏这时候她娇气得很,怕针头又怕吞药丸,母亲拿她没办法,每回都给她冲药。她不怕苦,只要不说上医院打针,便每回都心甘情愿把药喝了。

  尤时喝完药,更加困顿,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原来已经天亮了。

  母亲就睡在她的床边。尤时挪了挪被子,才刚动作,母亲便醒来了。女人抬起头,满脸没休息好的困顿,第一反应是摸她的额头,然后慢慢松了口气,退烧了。

  “妞妞,还难受不?”

  她嗓子干哑,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母亲的手还停留在她的额头上,掌心干燥粗糙,厚茧磨着她的皮肤。

  “还难受就跟妈妈说,该吃药吃药,该看病看病,生病不能忍着的。”

  尤时不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为什么都这样脆弱,母亲只说了这一句,她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心里委屈,却故作任性,“不要。”

  不知道是不要吃药,还是不要看病,还是不要“听话”。

  母亲却好像能懂她。

  “妞妞,上次是妈妈不对,妈妈糊涂了。妈妈尊重你,我们妞妞一定会考上好大学,妈妈相信你。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不要生病,要健健康康地活着……”母亲的声音里有担忧,也有后怕。

  尤时仰躺着,眼泪滑过眼角,低落在枕头上。

  她想起很多,想到小时候父亲总爱带她去剃头,但因为每回跟父亲上街都有吃的,所以她总是很乐意,只是每次剃了头回来父亲就会挨母亲的骂。想到她闹着要去滑雪,父母挑了一天空带她去,父亲接电话的时候没看好她,导致她摔了一大跤,母亲生了他好久的气……

  她时常计较着她和弟弟得到的爱,时常悲观地想着自己是不被爱的那一个。可她和弟弟不过是父母亲的两根手指头,一样的牵扯身体和神经,只是哪一根更痛便要先安抚哪一根罢了。她听着母亲在她床边絮叨,泪流不止。

  她独自走了太久,已经忘了自己是否感受过这样的温柔,胆怯又渴望。

  尤时想,她的十七岁,似乎总是伴随着眼泪。

  ……

  在家休息了一天,晚上,尤时返校。

  她在家没有机会看智能手机,上了公交才将手机拿出来,发现早晨的时候程刻给她发了元旦祝福。简简单单的一句“新年快乐”。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不说欢喜,也怯于表达欢喜。从一开始就是,谁也没有说喜欢。尤时以为感情能互相感知已经足够幸运,现在看来,他们两人的问题恰恰就在于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事情上。

  尤时思绪万千。

  ……

  感冒刚好,她人还有点迷糊,晚自习硬撑着把作业补上,趴在桌子上养神。桌上水杯不见了,过了会儿,有人端着水杯回来,里头装满了水。

  尤时没抬头看他,却突然想起高二的时候,有一次和他打赌输了,要给他打一个月水。饮水机在楼中间,一层楼只有两个,人多还得排队。这个人难伺候得很,水温不能太烫,也不能凉,“比温水烫一点,但是不能太烫嘴,60度刚好”,她气得想打人。后来一个月期满,她死皮赖脸要他打回来,他却死活不肯。

  其实他总是不够体贴。

  尤时感觉自己很坏,喜欢的时候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生气难过了却只能看到他的缺点。明明自己每天吃的早点都是他买的,冬天总是有他的口袋暖手,一起吃的每一顿饭的葱花他都会帮她挑出来……

  可她却只恶劣地只看到他没做到的。

  下课后,今晚尤时没打算留堂,早早收拾东西走了。她拉着许新意,避过了程刻。

  这一晚尤时有些失眠,她心里有了想法,但还没做下决定。

  她以为她会和程刻僵持着度过这个冬天。

  直到她在一个夜里看到他和梁初走在一起。

  那天尤时出教室已经很晚了,隔壁班的灯还亮着。她要走楼梯,按理说应该看不到隔壁班的光景——可她就是看到了。

  程刻和梁初站在走廊上,他们在后门,尤时站在前门,距离太远,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寒风刺骨,她的脸被吹得生疼,她直觉自己应该离开,双腿却像被这寒风灌了铅,在原地不能动。

  直到程刻抬头看过来,她才有了反应,合上教室门,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