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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青春(2 / 2)


  秦贞只庆幸,起码当时她的衣服还整齐。

  高中她背着“哥哥”偷偷改志愿,逃到了七中,甚少回家。她开始乱搞男女关系,隔着距离在反抗,最后还是被“哥哥”抓回家,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性虐。

  传言说她不知检点,放浪形骸,私生活混乱,从初中重点班流放到这里,自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所有人都说她不在意世俗眼光,活得叛逆又自由,肆意又洒脱。

  她想说她病了,没有人相信。

  她真的病了。外表仍灿烂,内里却在腐烂。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麻木了,反正也逃不掉,接受就是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忍耐到快要自燃了,她说服不了自己接受,也不想接受。

  于是在矛盾挣扎中一遍遍凌虐自己。

  尤时是唯一一个把真实的她窥见一二的人,寝室的女孩们是唯一一群不带有色眼镜看待她的人,她在黑暗里抓住一丝难得的星光。

  可是上周她回家,“哥哥”当着父亲和继母的面扒她的衣服,她彻底崩溃,本就脆弱的城墙一轰而倒。又惊又怒的继母扯住她的头发,对她肆意羞辱,大骂她“贱人”、“狐狸精”、“和你妈一样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

  她的脸被打肿,头发被抓得生疼,但她居然笑出来。

  任何社会问题,被蒙上“男女关系”就能轻而易举让舆论反转,女性辱骂被性侵略的女性,世人指责受侵害的女性,是“不检点”的女性的错,是衣服穿得少的女性的错,是反抗不了的女性的错。

  秦贞抽着烟,看冻结的湖面,心想,这个冬天不会过去了。

  泠泠夜色里,她轻轻唱起歌: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不虚此行啊  不虚此行啊

  ……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她终于还是成了这耀眼的瞬间,永远停留在了二零一七年的冬天。

  2017年12月31日,尤时的第一篇散文登上某青少年读物杂志。

  她在文章末尾写道:

  “一年将尽,我住的小城大雪纷飞。

  从前我常常幻想自己是雪花,是柳絮,是烟灰,是什么都好,是不为任何事物停留的事物就好。

  如今我好像多了几分柔软。我看到和我一样不想停留的人,我想我应该上前去的,而我只是无声驻足片刻,许愿所有青春都有绚烂的结果。

  我在青春里告别了一年,又在告别里迎接我的青春。”

  ……首-发: (o1 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