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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澳洲乡情

第二节 澳洲乡情

一、朋友的朋友

悉尼大学中国教育研究会的**格林先生邀我们去冈德盖一游,并且说那里有他许多朋友和朋友的朋友,因此可以多逗留几天。我们早就想深入一点领略一下澳洲乡情,真是求之不得!自然慨然应允。

听说格林先生带了****朋友来,格林先生的朋友们以及朋友的朋友们立即在乡俱乐部里订下了一桌中国晚餐,圆台面,中间是转盘。广帮菜肴,清淡爽口,八个冷盆八个热炒等。盛菜用的是景德镇的青玉瓷器,成套的。一律用竹筷,用不来的即使用手指帮忙,也不提供刀叉。格林先生说,既是专为迎接中国朋友,就特意统统办成中国式的,只有酒属澳式香槟,没办法。席间有我丈夫六年前就认识的老朋友,也有素昧平生的、只是朋友的朋友。花匠、农人、牧工、教师、当地报纸编辑、图书管理员,职业不一,但互相间十分融洽,对我们尤为热情。有几个到中国旅游过,谈及我们的地大物博、山清水秀更是赞不绝口。宴席一直进行到夜深近十二点,忽然那掌勺的厨师跑了出来,原来是个中国人,六十年代初来到冈德盖,娶妻生子,如今也是冈德盖居民之一了。他挟了三瓶白葡萄酒来赶聚会的“末班车”,席上诸君亦大表欢迎。冈德盖统共干余人,互相都认识,于是高潮再起,畅饮畅叙又继续了两个钟头。那位同胞的英裔妻子见丈夫深夜不归,寻了来,结果也坐下端起酒杯与我们两位中国朋友攀谈起来。散席时,已是次日凌晨近三点钟了。

澳洲人素来比较推重“伙伴情谊”,这自然与他们一、二百年前在人烟稀少的环境中必须互帮互助艰苦开拓的历史有关。但时至今日,由于社会竞争的激烈和残酷,这一传统的民风民情正在逐步消亡之中。不过澳洲的乡间还是比较多地保留着珍重友情的传统,乡民们也更为纯朴、好客、直率、豪爽。我们在冈德盖逗留的那几天中,凡去参观牧场、农场、花圃、水库、学校以及邻近其他几个乡镇,都受到了乡民们热情的款待。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们对我们总是有问必答,笑脸相迎,临别时向他们道谢,则总是这么回答:“别客气。你们是格林先生的中国朋友,我们是格林先生的澳洲朋友,而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嘛!”

二、什么样的人发了财

在小镇的酒吧间里我们遇到了剪羊毛工泰特。他大腹便便,衣冠楚楚,头上抹着发蜡,脸刮得溜光。要不是皮肤黝黑,简直象个贵族绅士。交谈半个小时我们就熟识了。乡里人交际效率特别高。第二天一早他挂了个电话来,说是刚接到农场主乔纳森的通知,今天要他去剪羊毛,问我们是否愿意去看一看。我们大喜过望,马上决定随同前往。泰特自己有车,捎上我们直奔那雇主的农场。

我们目睹了虽然因啤酒过量腹部脂肪甚厚,但依然动作灵活、臂力过人的泰特一口气不歇地连着剪了三十几只大绵羊。那羊每只有好几十公斤,由几头训练有素的牧羊狗狂吠着轰到泰特的身边,只见他一把拽过羊角,轻轻一拧便令那羊四足朝夭躺到了他的怀中。然后他一手操着电动剃刀,一手扳着羊的下颔,先从颈部,再到腹部,然后绕向背脊,转往头顶,不过两三分钟,就可以将整块羊毛剃剪下来,那羊毛看上去象是掀下来的一张羊皮似的。牧场主乔纳森在一旁分拣着羊毛。头上足胫部分的羊毛短、粗、脏,属下品,背部腹部的细、软、长,归入高档,分得清清楚楚。剪了毛的羊其丑无比,不过据说很快就会长膘增肉,两周后送肉食加工厂,每只可卖30-50澳元。

泰特一天平均剪100头羊。每剪一头挣一元钱。但并不是天天都有人来雇他的。剪羊毛有旺淡季之分。空暇时他去赛马场当发令员和解说员,那与其说是为挣钱不如说是为娱乐,因为薪金微薄得很,半是尽义务。他有6个孩子,主要靠他剪羊毛维持生计,有时候他的妻子也要到农、牧场去打短工贴补家用。靠工资生活的泰特发不了财。

而乔纳森则发了财。二十年前他刚来冈德盖时分文全无,靠捕捉野兔为生。他也当过剪羊毛工,赶牲畜人,后来终于购得了一片牧场。然后他就与全家老小一起饲养牛、羊、马,同时还种植蔬菜瓜果。如今他有肉用牛500头,产毛羊3000只,同时还培育出了一群可供赛马用的良种马,一二十匹,据说每匹价值上万甚至十余万。他饲养牲畜很得法,周转快,病害少,而且特别讲究选择良种。所以悉尼和墨尔本两地的有关托拉斯都愿意跟他订购销合同。他的牧场基本实现了电气化自动化,拌食撒料、耕作运输都有专用机械设备。所以他基本上不请人打工,除非是非得用人工不可的剪羊毛。非但如此,他的妻子还常常到冈德盖镇东的一家原荷兰籍花匠家里去干点零工,那儿活儿不重,薪金却丰厚,不干白不干。乔纳森家开源节流,已经成了冈德盖的殷实户。

那荷兰籍花匠培德则已是百万富翁。他靠高超的养花技术,靠信息的及时掌握,靠冈德盖正处澳洲最大两城市之间的地理优势,靠他多年经营中树立起来的商业信誉,当然也靠他全家老小近十口人的齐心一致勤奋努力,在二十年间从一个不名一文的外国移民,发展成冈德盖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富翁。我们在头天晚间的宴席上见他口衔高级雪茄,身着华丽服装,其夫人则浑身珠光宝气,便知他的经济状况大大优于同座诸友。但第二天到他的花圃去参观,却见他头戴一顶破旧的遮阳帽,手中捏着一把以马粪为主要成份的合成肥料,浑身上下都溅满了泥点子。他的妻子一身宽大而陈旧的工作服,也正埋头在一片幼嫩的花苗之中,见我们来,点头微笑招呼一下,并不中辍手中的活计。他的大儿子在一棚计有数十万株的菊花棚里浇着水,他的两个媳妇在另一片长满了康乃馨的花圃里巡视,不时将败花枯枝挑拣出来,一个女儿则在为满满一棚足有1000平方米的非洲紫罗兰花施肥。整片花圃,计有十几个花棚,养育着千姿百态色泽各异的花草,其中居然还有几千盆朝天辣椒,当然也是观赏用的。每个花棚里,都有“月×日下种,×月×日分枝,×月×日扦插,×月×日施首次磷肥,×月×日施第×次钾肥”等木牌,详细地记载着整个培养过程。最令我们惊讶的是,在一间摆了三、四万只花盆,而那花已经含苞待放了的花棚里,我们居然看到了一块标牌,那上面写着:

“5月10日母亲节开花,白色。”

“到了那一天肯定能开?”我们疑惑地问。

“当然。”那荷兰花匠回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澳洲人定5月份的第二个星期日为母亲节,子女们以向母亲献上白色的花表示自己的崇敬、感激和孝意。因此到了那一天,市场上几乎是有多少白花便销出多少。这位荷兰花匠这几万盆花届时当以每盆三元多的价格出售,一次便可做成十万澳元的生意。但要是在培育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松了哪个环节,恰恰于那一天开不了花或者早了几天便开了花呢?那损失就可想而知了!况且还有与市内花商们所签署的合同!

发财毕竟不易哪!

三、乡趣

在冈德盖的后几天里,我们住到了格林先生的弟弟家里。他那新盖的别墅式住宅建在一片深山老林之中,令我们倍尝了一番澳洲乡趣。

清澈的溪水里有一种名叫“契劳特”(t

out)的鱼,黄底黑红点,有点象我们中国的鲑鱼,只是窄得多,脑袋是尖的。这种鱼肉质细嫩,极为鲜美,但却非常难钓,非得用活蚱蜢作饵,而且轻易不肯上钩。尤其有意思的是,一旦在这条溪中钓上了一条,那么再想请第二条上钩就不大可能了。据说“契劳特”是最聪明的鱼,会把那条上钩之鱼不幸殉难的消息迅速传播开去,众鱼便因此而提高了警惕。不过第二天仍可再去试试运气,因为一夜下来,“契劳特”们已经把昨日之事忘记了。

山里有许多野草莓。有一种被称为黑草莓(black be

y)的,长在带尖刺的灌木丛上,熟了漆黑发亮,甜极。许多城里人特地驾车来采,不一会儿就可以把塑料小桶装满。不过那尖刺够厉害的,扯破衣裤,伤人皮肉,嵌在身上还很难拔出来。我们曾去采了些,带回悉尼做成草莓果酱送朋友,大受欢迎,只是两条手臂上星星点点的红肿发炎过了一个多星期才好。

格林先生童年时代是在乡间度过的。他的父亲是澳洲东北部纽卡斯尔(Newcastle)地区小有名气的丛林汉,毕生致力于伐木业,后来还发明了一种可以在山间小径运送木材的车辆,因此澳洲政府已决定以他的名字为当地一条道路命名。格林先生熟知山野生活,会挖陷阱安铁夹捕捉野物,会下网垂钓捉鱼逮虾,而且有一手好枪法。我们那次随他上山去采草莓,一路上他弹无虚发,竟连连击中了五只跑得飞快的野兔子。不过他只取回了二只准备剥了皮烧来吃,另外三只,其中两只据说是吃过当地农人为保护庄稼不受兔害而撒放的毒药,所以不能食用了。还有一只,格林先生说一枪正中脑袋,整个头开了花,太难看,拿回来恐怕要让王女士见了害怕,所以也不要了。打了个野兔子还要考虑女士们的喜怒哀乐,这恐怕便是澳洲人至今保留有英国绅士遗风的一种表现了。

因为兔害严重,也因为烹调得法的野兔肉味道不错,所以格林兄弟俩几乎天天晚间要在住房周围安放捕兔夹,而第二天清晨又总会有所收获。那兔夹的基本构造接近中国农村常用的鼠夹,主要区别在鼠夹以食物为诱饵,而兔夹则是利用野兔每次拉屎后总喜欢在地上刨几下的特性,把夹子浅埋在兔子常拉屎的地方。后来我们在一个介绍澳大利亚历史的博物馆里见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铁夹,约有两张方凳面般大小,其结构与格林先生的兔夹子完全一样。一看说明,却让我们毛骨悚然。原来这铁夹是当年用来对付身为流放犯的早期移民的。为了防止这些力图摆脱桎梏的犯人逃跑,监守者不但在他们的足下悬上十几公斤重的球形铁镣,而且还在营地周围埋设这种铁夹。那一旦踩上机关而足踝被死死夹住的状况,是完全可以想见的。而他们,正是700多万平方公里澳洲土地的第一批欧洲探索者和开垦者。

四、当年的赶牲畜人

这是一座安上轮子就可以拉走的木头房子。一端钉着一个巨大的挂钩,铁铸的,虽然已经长满了红锈,但还是牢牢地粘连在这座木房上,似乎只要有人把它重新搭上马车,它就马上可以再一次把整座房子拉向远方,就象当年一样。几条纯种牧羊狗守护着这里,只要有生人靠近就围上去狂吼乱叫,但它们毕竟都老了,稍一消停就伸出舌头喘大气,有的则忙忙地找荫凉地方闭目养神去了。

81岁的布朗先生把这里当作自己真正的家。他在城里有房产,有家小,但他只有在周末周日才回去与家人聚一聚,一到星期一就急忙驾车出城,赶到这一片离城几十公里,地处偏僻山区的小小牧场来,与他的木头房子,他的几条老狗们相厮相守,度过一周之中的五天。

十年前他是个赶牲畜人(d

ove

)。全世界恐怕只有澳洲大陆上才有“赶牲畜人”这个专用名词,这种特殊的职业称呼。澳洲地域宽广,人口不多,人均耕地面积达48亩之多(1982年统计),所以大片土地是用来作牧场的。很大一部分农民靠饲养牲畜为主,牧场上的牛羊数,即代表着他们的财产数。但澳洲气候干燥,常常会发生旱灾:数月滴雨不降,牧草大片干枯,牛羊相继死亡,牧场主们的财产面临着严重的威胁。到了这种时候,“赶牲畜人”就成为人们竞相争雇的对象了。强健而富有经验的赶牲畜人会夜以继日地驱赶着几百头牛,几千头羊,从一个地区走向另一个地区,寻找绿草,寻找水源,把眼看要成批倒毙的畜群从死亡线上挽救回来,使牲畜的主人尽可能地减少损失。这些赶牲畜人的生活之艰苦,是可以想见的。一辆四驾马车,拉着一座小小的木头房子,房子里装着全部生活用品,夜间则成了遮风避雨的栖身之处。几条牧羊狗,既是他们劳作的帮手,也是他们长途跋涉的旅伴。只有当喜雨普降,大地重新返青了;他们把这千百头牲畜赶回了原来的出发地,这餐风宿露的生活才算结束。著名的澳大利亚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亨利·劳森曾经多次以赶牲畜人的生活为题材,写下了不少著名的小说和散文,其中一篇题名为《赶牲畜人的妻子》的短篇小说,已被公认为其代表作了。

布朗先生是这一带地区几乎每个牧场主都知道的最能干的赶牲畜人之一。直到十年之前,他已年过七十进入古稀之年之后,还有人来雇请他,请他挽救那一大群处于饥渴之中的牲畜,把自己家产的未卜命运交给他去安排。布朗先生乐此不疲,长鞭一甩,驾驭起那拖着木头房子的马车;一声唿哨,率领着几头忠实的牧羊狗们,又一次开始了几百公里来回的远征。那次远征严重地损害了他的健康,在他那赶牲畜的历史上画了一个句号。布朗先生和他的马车、他的牧羊狗们同时退休。木头房子拆下了轮子,安放在属于他自己的那片小小牧场上。

我们去拜访过布朗先生。在那座木头房子里,我们见到了长达四、五米的牛皮马鞭,熏得漆黑漆黑的煤油灯,悬挂在火炉上用来煮食烧水的洋铁罐,已经磨光露出皮板子来的袋鼠皮睡袋,还有糊在板壁上的发了黄的二十年前的报纸。当然,我们还看见了一些现代化的生活用品,如电冰箱、录音机什么的,而且在木屋的门口,就停着一辆几乎全新的小汽车,那都是他从城里带到这里来的。我们虽然能想象得出并且理解一个当了一辈子“赶牲畜人”的老人,为什么依恋乡间山野生活而不乐于置身于喧闹的城市,但对于他如何在此荒郊丛林度过一天又一天还是有点不解。我们冒昧地提出了这个问题。81岁的老人笑笑,打开录音机,请我们听了一段录音。嗬,我们听到了淙淙的山溪流水声,听到了那被称为“丛林时钟”的笑鸟的呱呱呱呱的、酷似人在大笑的呜叫声,听到了利斧砍在干枯的桉树上、而桉树正轰隆隆地倒下的声音,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吆喝着狗们,而一大群狗们正愉快地回应着的声音,听到了篝火正燃烧的噼噼啪啪声,以及在这一切山野音响的映衬下,那苍老却依然有力的声音正在大声地朗诵着劳森所写的关于赶牲畜人生活的著名诗篇。我们听着这一切,凝神注视着面前这位一生行走千万里的当年的赶牲畜人,不禁想,那些正在编写澳大利亚历史的学者们,在热情洋溢地歌颂着新大陆的发现者和民族主义运动的先驱者时,怎么能忘记象他这样一些最普通、最平凡的澳洲人呢!

五、一人经营的养鸭场

遇到他完全是偶然。在一次家庭式的Pa

ty上,他提着两只冻鸭来了。他是主人的外甥,我们是应邀的客人。那两只鸭其大无比,去了头脚内脏每个大约还有四、五公斤重。那天由我掌勺,专烧中国菜,我只用了其中一只,便端出一大盘卤汁鸭肉冷盆和另一盘堆得冒尖的咖喱鸭块来。大家吃得津津有味,齐声称赞这鸭子不错。他于是感到很光荣,不但作主将另一只鸭子赠送我们,而且邀我们次日去参观他的养鸭场。

他是个养鸭工,用我们的话来说,即“养鸭专业户”。他父亲给了他一块小小的土地,若借以耕作或放牧牛羊,不足以维持生计,他于是与邻近大城市纽卡斯尔(Newcastle)内的一个肉用家禽托拉斯签订了合同,在那块地上建起了一个饲养场,养起鸭子来。一养就是20年,娶妻生子盖屋买汽车,一应有赖于此。

那饲养场大约共计五、六百平方米,有点像我们南方广西云南一带的竹楼,整幢建筑离地有一公尺左右。进去后方才知道,原来那地板全是用铁丝网铺成的,鸭屎泄漏下去后便汇集于地下的通道,然后再定期以水冲刷,任其流向远处低洼地的一个大坑里。怪不得整个鸭棚架得那么高,那的确是个节省人工的好办法。否则,若遍地鸭屎用手铲锹挖畚箕运,将要耗去多少人力!

鸭棚内架设着一条横贯东西的铁索,上面悬挂着几个装有鸭食的吊斗,吊斗下正是同样横贯于整个鸭棚的食槽。每天,这位养鸭工通过食料输入口将鸭食装入吊斗,再将吊斗沿铁索慢慢地移行,使食料均匀地撤入食槽。同时还启开双管水龙,一面往场内的饮水槽内灌水,一面向棚底下的鸭屎通道冲刷,顺便还巡视一下整个鸭群,发现死鸭、病鸭便挑拣出来扔将出去。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这一天的饲养工作便就结束了。除非出现异常情况,比如发了鸭瘟之类,他的工作时间是不超过两小时的。

鸭苗由托拉斯提供,刚一出壳便用汽车装了来,鸭棚里的第一个房间是专门喂养这群雏鸭的。地下墙角安有强度白炽灯,目的是保暖。食料也特别细巧些,因为小鸭噎食致死较为常见。一星期后,当第二批鸭苗即将运来时,这群已经长大了、甚至翅膀上可见硬羽了的小鸭便被驱往隔壁的第二室,而原来在第二室的则移往第三室,依次类推,越大越往后移,一直到第六室时,即已饲养了6个星期之后,托拉斯的运输车便会来把已够肉用标准的肥鸭们运走了。

“鸭子只养六个星期就可以上市了?”我们惊讶地问主人。他请我们去看了看那第六室里的鸭子们。“明天就来装货。”他说着,拎起一只让我们看。那鸭肥礅礅地,足有二、三公斤重,虽然羽毛未丰,但的确可以宰杀了,况且只养了一个半月,一定够鲜嫩的。我们又问起何以生长速度如此之快,他告诉我们,这是因为由托拉斯提供的鸭食,是经过托拉斯所属饲料研究机构精心研究出来的。营养丰富,易于消化,而且鸭子爱吃。说话间他抓起一把鸭食给我们看,竟是一粒粒象塑料似的,干而硬,真令我们难以理解鸭子何以会爱吃。可是环顾四周,见那一只只肥而嫩的鸭们正埋头于食槽中的“塑料”堆中,又不得不叹服科学的威力了。

我们最后自然要询问一下他的养鸭收入了。他告诉了我们一个大致的数目:由于鸭苗鸭食以至运输费用都是由托拉斯提供的,因此每只鸭子养六个星期大约可得澳元贰角伍分。这个数字听起来虽然小得可怜,但由于饲养期短,周转快,而且因为已经形成了一周一个轮回的流水线,所以实际上每个星期都可送出1500只上下的成鸭。按此计算,每周收入约为400澳元,一个月则共计1600澳元。除去税金,还可实得千余。这个数字,是超过城市工人的平均收入水准的。

参观中我们发现有几只特别肥大的老鸭子游弋于群鸭之中,问之,他笑了:“这是留给自己吃的,已经养了二、三个月了!”我不禁悄悄告诉同行的朋友:“怪不得昨晚那鸭子这么大,而且这么老,我足足烧了两个多钟头!”

1989.8